“牛魔道友、东来道友,本尊想拜托你们一件事。”玉阙仙尊看都不看老崔。
“玉阙道友直说就是。”大水牛笑呵呵的回答道。
“这小崔有天赋,你们尽快把他发来四灵界。”
养的狗不听话,怎么办?
发来!
立刻发来四灵界!
保管药到病除!
仙尊面前的玉大将们面色绷的很体面,但老崔的泪水总归是止住了。
没办法,哭虽然不算时间,但也没啥用。
好消息,仙尊还活着。
坏消息,在别家老板处应聘时见到的。
“哈哈,小事,他可能误会了什么吧。”
牛魔糊弄了一句,就继续道。
“玉阙道友此番借我之手,召集门徒,可以畅所欲言。
千年以来,你和我们师兄弟也算长久的盟友了,道友的事情,就是我牛魔的事情。
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,无论是发到四灵界,还是其他,我自会全力为之。”
其实就是件屁事,玉阙仙尊借牛魔的手,用东来的名义,悄悄的联系玉大将,被崔白毫理解为自己有了换船的机会。
仅此而已。
玉阙仙尊缓缓颔首,转而对映曦等人道。
“仙盟妖窟之战行将爆发,大天地内,对于散仙而言,如若牢笼。
此番联系你们,除了白毫,若想离开大天地,到四灵界内修行的,都可以一并过来。
仙王纵横捭阖之下,无极道主的精力已经无法分散到大天地外,此番往来,大概率不会有意外。”
仙尊当初走得急,他留在大天地的玉大将们,多有英才。
而且,忠诚虽然不重要,但沉没成本重要。
这些早期的手下,各种成本都和仙尊绑定,对仙尊,自然更忠诚些。
这就是价值——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寻找不存在的东西,但仙尊只要不输的太惨,就能‘长久的保护好这份忠诚’。
接近‘向使当初身先死,一生真伪谁复知’,但也不完全一样,更多是一种责任与担当。
对于玉阙仙尊而言,他是眼看着毕方和无极道主这些在修仙界长久存在的顶级金丹,手边反而无人可用的。
对抗的残酷和漫长,把这些人的筹码、追随他们的天骄和下属,都磨光了。
仙尊想要走的更远,就要保护好、呵护好自己的核心属下——给他们机会、帮他们发展,未来就算他们真在局中成为代价了,也能为仙尊创造更多的价值。
至于从‘仙尊收手下就是为了让手下做代价所以仙尊不是个东西’这种维度去看待仙尊的行为......多少沾些幼稚和幻想。
然而,面对玉阙仙尊的问题......
“无极道主?”
“仙尊,无极道主是谁?”
王玉楼摇了摇头,看向牛魔。
“大天地内,这些消息下面的人还不知道吗?”
大水牛同样摇了摇头。
“不同势力不一样,群仙台上的意思是......还是不让下面知道为好。”
两个金仙,神神秘秘的做起了谜语人。
不过,仙尊思量后,感觉对自己的玉大将们没必要做谜语人,于是便将无极和无极争独尊的局面,向众人说明了。
“......总之,四灵界内不安全,大天地内同样不安全。
但我在四灵界,目前算是闯出了一定的成果。
愿意来此的,都能化道证金丹。
你们有谁想来?”
仙尊说着,又指向金山,似是有些后知后觉的开口道。
“牛魔道友,帮我按住它。”
不能在左右骑墙了,大天地内的基本盘可以简化为这些精英玉大将,将自己这批核心门下救走即可。
但阵营上,于仙盟妖窟大战将起的这个时间节点,仙尊必须做出明确的抉择。
那种先在一方吃饱饱,后在另一方吃饱饱的想法,是天仙玉阙仙尊的幻想,不是金仙玉阙仙尊该有的境界。
“玉楼,这......”金山有些不知所措,可牛魔妖神的神通已经将他五花大绑。
惊变之下,金明度想要开口,终究是忍了下来。
“老金,你也得和老崔一起发来四灵界,不来也得来,原因我想就不用说了吧。”
金明度本来还想问,但仙尊都说了‘原因不用说’,她当然也就问不出口了。
其实,真正能被玉阙仙尊改换阵营所影响的存在,反而不会在意玉阙仙尊的玉大将中有一个金山。
“我......我明白。”
金山老祖到最后,终究是没有反抗——仙尊有能力按死它但不用,而是把他发去四灵界,这怎么不是恩情?
玉阙仙尊的真身不在,但玉阙仙尊在无尽诸天争独尊对抗中的影响力在。
所以,仙尊只是稍稍借用了盟友的力量,就能压得金山、崔白毫叫都不敢叫。
当然,仙尊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自满——真的是小事。
而且,仙尊离开大天地千年有余,露面后,整理整理势力内的人心,也是应有之义。
“好了,你们想在大天地内谋机会的,可以用崇山十三洞和牛魔会的派遣名额。
想要到四灵界谋机会的,可以冒险穿越虚空来找本尊。
都下去吧,好好想想,想通了,就找东来道友、牛魔道友即可。”
玉阙仙尊无视了大将们、道侣们那想和它多亲近亲近的眼神,直接把他们打发走了。
主线矛盾不是这个,手下的培养是很重要,但仙尊‘回来’,通过运用大日辉光神通的方式回来,有更重要的事情。
“玉阙道友,四灵界内不是还有两个金仙么,看你的意思,是已经搞定了?”
牛魔有些好奇的问道。
仙尊对大天地,老毕登、水尊、蓝禁龙神,都是玉阙仙尊的专线服务员。
牛魔这种金仙,对四灵界,可就没什么消息了。
最多,不过是通过群仙台上水尊等人的只言片语,看到些侧影。
“差不多吧。
东来道友,牛魔道友,本尊在四灵界时,只能和水尊、毕方等人联系。
对大天地的局面,也就知道个大概。
不知这些年,大天地和仙盟内,都有些什么变化?”玉阙仙尊笑着问道。
牛魔现在已经不在乎玉阙仙尊‘本尊’‘本尊’的装逼称呼了,它更关心玉阙仙尊提及的另一件事。
毕方天天和他联系!
那可是毕方,虽然大天地内有传言,玉阙仙尊已经在簸箩会上喷过毕方了,但毕竟,这只是传言。
尽管,牛魔会因为种种关于玉阙仙尊的事情,高看玉阙仙尊一手,从而选择亲善策略,麻痹仙尊的防备心。
但实际上,牛魔是没太多实感的。
等真从仙尊这里确认,仙尊确实和毕方天天联系后,牛魔反而有些把握不住仙尊的水到底有多深了。
“变化很多,但多数和道友无关。
仙盟内的话,倒是有三件事,和道友还有些关系。”
说着,牛魔看了东来一眼。
小道童惊愕的张开了口,竟不动了。
东来万万没想到,自己也会和那些玉大将、仙尊道侣一个待遇。
你们两个,是不拿天仙当仙啊......
“那......师兄和玉阙道友且谈着、且谈着。”
东来面色有些尴尬的离开了,它甚至不敢愤怒。
玉阙仙尊为了利用牛魔的价值,而接受了牛魔的好意,忽视了两人因为同修大日生死烘炉,未来必有矛盾的隐患。
东来仙尊为了保证自身的局面不崩盘,即便意识到师兄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好师兄,依然不敢有任何不满。
你说牛魔弱,相比于顶级金丹,相比于势力庞大的苍山、罗刹、青蕊等,当然弱。
但从手段、境界、实力、修行积累上而言,牛魔,真就是金仙的标杆了。
手段不俗,境界很高,实力很硬,修行积累继承紫极遗藏,相当深厚,势力和盟友也不少,属于崇仙州上一时代遗留的胜者。
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,但这些没什么特殊的点本身,已经是无数修者所求而不可得的东西了。
在仙尊眼中,把牛魔妖王放进四灵界,就算不一定能干死木繁,但干死龚善德,还是没什么压力的。
所以,他对老牛相当尊重。
“牛魔道友,有何指教?”仙尊郑重问道。
“三件仙盟内关于道友你的变化,都不简单。
其中两件,反而还都没通过群仙台流传到下面和外面,便是东来也不清楚。
其一,为妖皇与青蕊联盟,而你那道侣滴水,这些年算是顺着这股趋势,成为了仙盟内腰部金丹中的翘楚。
一方面,你走了又没死,成为了她手中的关键筹码,另一方面,罗皇青蕊联盟后,她的出身占尽了便宜。
其二,水尊在查你.....玉阙道友,你,知道这件事吗?”
太和水尊在查我?
玉阙仙尊左思右想,实在有些想不通。
自己属于水尊看着长大的,在离开大天地之前的相当长时间内,仙尊储物法宝中有什么好东西,水尊等老登,可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。
这种情况下,水尊查自己,肯定是有什么寻常诉求之外的想法......
玉阙仙尊思量一番后,反问道。
“水尊什么时候开始查我的?”
面对仙尊的目光,大水牛沉声回道。
“念无涯死后。”
仙尊微微一惊,旋即,却听大水牛继续道。
“你在四灵界内斩杀了念无涯,这件事在簸箩会上闹出来了很大的风波。
仙祖......盛怒,据我所知,还是水尊和罗皇等人庇护了你。”
玉阙仙尊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,它其实不认可牛魔的说法。
不是谁庇护了自己,而是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敌的。
念无涯之死,首先可以排除因为它是天外天之人这一原因。
玉阙仙尊和念无涯核心的矛盾点在于,四灵界的主导权。
大道之争,念无涯的出现,挡了玉阙仙尊的道!
仙祖派遣念无涯入四灵界这件事,本身也是有问题的——同样和天外天无关。
反天外天只是个幌子,谁信谁沙比。
作为仙祖无天教之内的金仙,念无涯的实力属于金仙的门槛稍稍往上,其实不弱。
它这类金仙,被派遣着脱离大天地牢笼后,无论如何都会迅速独立——和当下的玉阙仙尊类似。
将在外嘛......但,念无涯又是无天教出身,这就有意思了,他的特殊性就在于此。
无天教的修者,先忠诚、洗脑、重塑认知,当真的信仰无天教的理念后,才有机会在一次次选拔中不断往上走。
仙祖作为大天地第三人,靠着自身势力的特殊性,敢把念无涯派出去。
但其他顶级金丹,是不敢随意把门下的金仙派出去的。
洞天法出来的时间不够,除了无极道主以外的修者,拥有的洞天中生灵,还很难成为正经金仙。
甚至无极道主门下那揠苗助长的环佩,在四灵界也没干过玉阙仙尊。
这里面,多重维度的算计在不断地对抗,所以,仙尊反而立于了不败之地。
强的不敢派,隐正、鬼面,都如此——青蕊之于法王又更不一样了,那是争独尊的维度。
弱的派了,就会被玉阙仙尊的秩序与体系顷刻炼化,成为玉阙仙尊的燃料。
总的来说,仙尊不认为是谁庇护了自己,才让念无涯之死的事情揭过——就是他实力够强,而且把握变化的修行之境界够高,才取得了属于自己的胜利。
把握变化的修行,就是修行的核心——这一点也不‘没逼格、丢人’。
修变化,脱离了寻常之法门、宝物的具体矛盾,抽象到了更高、更富有内涵的维度上。
当仙尊的境界足够,且把握住了四灵界的先机和变化后,他就是该赢的。
意外和阻挠,战胜不了仙尊,对应的,也是这种局面本身的逻辑。
所谓强运眷顾,甚至可以看做,只是漫长对抗中某些维度和环节里的‘必然意外’。
趋势离散本身是必然的,离散向好还是离散向坏,其实反而没那么重要了——时间够长,都是五五开。
“姑且算是他们庇护了我吧,所以,水尊在查我什么?”
听玉阙仙尊如此说,牛魔更迷糊了。
你到底是毕方的人还是谁的人?
这里,就又能在细节处,显露出境界的差异了。
玉阙仙尊是谁的人?
仙尊早就‘背叛’了所有过往。
他现在,不是任何人的人,只是新的‘自我’。
而且,依然在超我的路上,不断地继续背叛着之前的‘自我’。
这就是逐道,道之所向一旦确定,该割舍的,就得割舍!
(不喜欢背叛可以将背叛替换为‘超越’——但背叛更具有矛盾性)
什么朝闻道夕可死,那是倒霉蛋和弱者的自怜,因此才被当鸡汤于凡俗中传唱——总要给自己的苦闷一些慰藉。
仙尊不需要慰藉,这些概念,已经被仙尊早早抛弃了。
仙尊要的,是我道即天道、我道即大道......直到,我道即一切......
然后,走向独尊,走向最高的那座山!
“你当初证道金丹时的票数......这个消息,水尊一动大家自然知道,不过目前只限于仙盟金仙之间流传。”
见玉阙仙尊不表态,牛魔心道你小子还挺能装。
“他很不满你当初在群仙台上证道顺利,一直不满,只是从念无涯死后,他反而才开始查这件事。”
牛魔之所以将这些消息都告诉玉阙仙尊,是因为,它隐隐约约感觉这一切的背后有大阴谋。
考虑到水尊被按着头冲锋.....这种大阴谋,或直接与水尊有关,牵扯的,还有不少大天地顶级金丹。
所以,它其实蛮希望,能从玉阙仙尊这里探听些口风的。
寻变化嘛,顶级修者们修行的日常。
面对牛魔的试探,玉阙仙尊陷入了沉思。
水尊查自己,他理解——玉阙仙尊作为大天地无尽时代之后最新时代的最天骄,就是很有价值。
水尊查票数,他也理解——当初的票数牵扯到各种暗地里的勾连,水尊在证道之议上,就看出了罗刹和青蕊可能是毕方的棋子,俩人在唱双簧。
但水尊在念无涯死后开始查票数,这又算什么呢?
把问题更加聚焦——念无涯之死,为什么会让水尊应激哈气?
仙尊思考了许久,也依然没能想明白。
“我明白了,牛魔道友,第三件变化呢?”
不明白也要说明白,宁愿装聪明也不守拙——对抗的基本职业素养。
“哈哈,第三件比较诡异。
好几位金仙道友猜,你王玉阙,是青蕊和毕方,或者毕方手下某个元婴法大修,培养出来的道胎。”
玉楼,你不一定是妈妈生的,也可能是爸爸生的。
曹丹!
玉阙仙尊绷不住了,这不就是纯扯淡么?
其他的不说,自己伴生的玉如意,其效果可以作用于中品仙器层次的两仪鼎。
单单这种造化之能,就不是什么元婴道胎可以实现的。
见小王面色不愉,牛魔笑呵呵的解释道。
“照他们的说法,你是道胎化生的新生灵,本源是道胎,道体又独立。
一开始被抹去了记忆,然后呢,随着修为的提高,青蕊和毕方或者什么人,在暗中不断地为你补充本源。
如此,就是用元婴法,以道胎塑造了个被绝对控制的天骄,成为了牵动变化的风暴眼。
当然,我感觉也有些离谱,不过其实不奇怪,人心嘛,总是有不一样的诉求。
这谣言,实际上顺应的,是水尊动念后那种想折腾你的心思。
水尊希望你有问题,于是,很多愿意捧水尊臭脚的,就想在你身上找问题。”
玉阙仙尊理解了。
恍然大悟。
“牛魔道友,你有所不知,水尊逼我逼得很紧。
无极道主和无极法尊争独尊,决战于大天地还是决战于虚空是一个大问题。
无极道主显然打算决战于虚空,所以坐视大家开拓虚空。
仙王希望在大天地内拖住无极道主,所以压水尊冲锋,水尊又希望有更多腾挪空间。
于是,找上了基本控盘四灵界的我,希望我赢的慢些。
所以,才有这么多腌臜事。”
毕方的可怕、真正顶级强者的可怕,就在于此。
整个过程,如一圈涟漪,从毕方和道主的对抗向外蔓延,水尊、玉阙仙尊,都被波及。
围绕极个别近乎于独尊者构建的修仙界是这样的,一切大的变化,都能在最关键的那几人身上找到答案。
当然,那些混账为了捧水尊的臭脚,给玉阙仙尊下出‘可能是爸爸生的’的判断,也确实混账就是了。
“原来如此.......”
面对已经部分参与独尊对抗的玉阙仙尊,牛魔忽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。
真羡慕啊......
机会,创造可能性、获取变化的机会本身,在某些时候,可能都比变化更重要。
小变化比不上大变化,小风口比不上大风口。
玉阙仙尊站在四灵界,既是摆脱了大天地对小登们的牢笼,也是站到了真正的舞台中心。
赢两次。
谁能不羡慕呢?
当然,这和玉阙仙尊是躺赢狗没有任何关系——仙尊的路也是自己选、自己走出来的。
你不能在仙尊赢的时候说仙尊躺赢狗,在仙尊不赢的时候说仙尊就是大沙比,这太两头堵了。
“水尊......也难啊。”仙尊感慨道。
牛魔心道你可真能装。
水尊也难——这时候你还在赢是吧?
“是,水尊难,被按着冲锋了。
不过,玉阙道友你也不用担心他的行为。
说到底,你是群仙台上大家公认的金丹,是仙盟的一份子。”
仙盟的制度好就好在这里,群仙台看起来费拉不堪,总是凝聚不了共识,可凝聚起来的共识往往很有用。
“它不是还没开打么?”玉阙仙尊若有所思的反问道。
“这......是,还在筹备中。”牛魔妖神有些不明所以的回应。
“群仙台上对水尊的湖州将和妖窟开战一事,有何意见?”
沉默。
“玉阙道友,你是说?”
“水尊代表不了仙盟,湖州是仙盟的一部分,而真正代表仙盟的,是群仙台。”
牛魔先是有些激动,而后又冷静的意识到了问题。
“簸箩会上已经达成一致了,大天地内主动求战妖窟,对道友你其实也是好事啊。”
动机!
动机是个很特殊的维度,作为金仙的标杆,牛魔当然不会忘记。
当它把自己带入玉阙仙尊的角度,很容易就能发现一个问题。
即,仙尊扒拉群仙台找画面这件事本身,和仙尊于四灵界内发育的意愿、利益,是冲突的。
而考虑到玉阙仙尊的境界和水平,以及往来不缺顶级金丹的对抗强度......
显然,玉阙仙尊绝不是那种左脑攻击右脑,攻击到脑袋都尖尖的那种人。
这就是金仙的基本素养,从追求绝对理性,到接近绝对理性。
万年单位的装好人,和同修金仙法的玉阙仙尊搞亲善,此刻的敏锐洞察,都是牛魔修行水平的体现。
且不说老牛的实力如何,这份修行境界,当真是不俗。
这才是正经的金仙,而不是那种为了面皮、为了这个仇那个怨,就轻易动手赌命的金仙。
“冲突,也不冲突,四灵界的事情和大天地远的很。”
左脑,但也右脑——牛魔总感觉仙尊的脑袋尖尖的。
然而,仙尊的思路非常非常清晰。
他是无尽时代积累下的鼎盛修仙界,于对下死寂的环境中杀出来的绝代天骄!
仙尊很确信,毕方需要四灵界不落入天外天之手。
仙尊同样很确信,毕方希望在大天地内实现整合,而开战是多重维度利益交织的决策,同样不容阻挠。
仙盟妖窟之战,是对抗天外天的实际斗争,同样也能挤压无极道主的筹码,根本目的是实现大天地在对抗无极道主上的整合。
不是仙尊的左脑攻击右脑,是毕方仙王,希望既要也要,而且要的还不止这些——毕方的主要心力聚焦于这些事情上而已,其他方面它也在紧密落子。
总之,可以笑毕方贪,但毕方‘既要也要还要......’的心思,是绝对存在的。
“牛魔道友,你们身在大天地,就是身不由己。
很多事,即便不满,也不敢有意见。
但.....本尊,不一样。
你可以想想其中的差异。”
随着玉阙仙尊用其特殊视角的点拨,牛魔咀嚼灵草的速度,越来越慢。
最后,两只牛眼更是闪出了精光。
域外诸天之大天地老乡型金丹王玉阙,好啊,妙啊。
又好又妙!
就得在境外,就得在外面。
牛魔的眼睛亮的吓人。
但忽然,咀嚼灵草的速度又加快了。
咬牙切齿。
驴王,也就是老牛我没出去,被困在这牢笼内,不然老牛我也可以冲!
可惜,就算牛魔拿大天地内的金仙之位和玉阙仙尊换,玉阙仙尊现在也不会换。
机会,错过了就是错过了,命运,从来不是对所有人给予完全一样的选择权的。
留在大天地的牛魔妖神有牛魔妖神的精彩,四灵界内的玉阙仙尊有玉阙仙尊的精彩。
“玉阙道友,有何妙计?”
“我牵头,在群仙台上反湖州妖窟之战,给水尊借口,再要价!”
充分发挥战略优势,用长板,带领一众敢怒不敢言,堪称被迫从了的倒霉蛋,冲刺新的胜利。
为仙盟群仙,谋取拿到增量的机会。
仙尊,向来喜欢这种修行。
这不是借势。
而是,没有势,就自己造势!
老牛,本尊,将带头冲锋!
牛魔看小王的眼神,已经比看最美的佳人还动情了。
小王啊小王,我就说你像个人,果然像人。
那些不懂你的说你是驴日的驴王,要我说,你就是仙盟第一好人!
虽然有些地狱,但确实......水牛对着仙尊发情了属于是。
原因无它,仙尊这波,堪称义薄云天!
大天地内的倒霉蛋仙尊,真的身在大天地,不是小王这种‘外宾’。
面对簸箩会和水尊定下的事,在水尊都从了、躺平任凿的局面下,众人只能敢怒不敢言。
可王玉阙不一样,小王人在外面,就不怕当下大天地内的那些顶金了。
而小王愿意带头冲锋,对所有人而言,就是新一次的议价机会。
无论议价的结果如何,都不会太差。
争取时间本身就是争取变化,小登们的时间窗口比老登们更宝贵!
摸着石头过河也需要时间嘛。
“玉阙道友,你想要什么价?”
牛魔期待的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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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事已至此,为之奈何,小园,你的顶金名额,可能暂时拿不到了。”
金谷园低着头,她能感受到水尊身上那浓浓的疲惫。
所以,尽管自己的顶金名额泡汤,她也不敢抱怨什么。
师尊是不是好师尊不重要,他们这一势力,眼下已经危如累卵了。
故而,得拎得清。
“师尊,小园能有今日,已经很满意了。
师尊的栽培之心,小园当然明白。
可局面如此,小园愿意替师尊担当前锋,为我们太和水宫,拿下先登之胜!”
金谷园就是在扯淡,怎么打,谁先上去送.....不,谁先上去打,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而转移。
在簸箩会的压制下,在毕方仙王、簸箩老人、无天仙祖的大手下,就是太和水尊也不能自由,遑论其他人呢?
水尊既不会因为金谷园的表态就让她先上,也不会因为金谷园的表态就让她不上。
对于太和水这等层次的顶级金丹而言,一切,都是遵循理性原则而行的。
当然,这不影响金谷园表达忠诚就是了。
今日成不了顶金,未来依然有机会成嘛。
能走到金谷园神尊这一步的存在,都是耐心十足的老登。
看起来金谷园像个少女,实际上这位已经几万岁了。
仙盟顶金选手,寿元和资历、底蕴,都是基础。
“先登之胜?
不,第一回合,我们一定得输!
不输,怎么继续要支持?
不输,怎么给毕方他们上压力?
所以,你不能去。”
还得是水尊,还没开打,已经谋划起第一波的失败了。
只能说,太和水这老东西,确实有点东西。
这就是修仙者对抗和凡人对抗的不同。
凡俗势力在战争中一开始就输,可能会势如山倒,是会要命的。
修仙者势力在战争中输一个回合,作为水尊盟友的其他顶金,由于视野和智慧的水平都极高,所以,自然会给支持。
绝不会出现那种‘友军不动如山’的荒唐局面。
你让友军真完全成为代价了,那你未来付的代价可能就会更多!
大家都趋于理性,反而好合作。
而且,就算考虑到盟友的理性,水尊也不敢赌那些人真会在开战后给自己太多支持。
把顶级金丹们的承诺当真,约等于相信魔鬼会真正放过袈裟城。
你真信啊?
所以,不如开始就输,逼那些老登们尽快支援,然后全面展开对抗,从而保证自己不成为代价。
可以说,水尊的水平,从仙盟变法到现在,一直没有低过——不能将水尊低头输给毕方等人这件事,简单视作水尊无能——这种想法才接近于无脑。
无极法尊和无定法王、无天仙祖联手、各种黑白脸交织、一群顶级金丹助阵的局,谁来了他也不好赢!
“那师尊打算让谁先上?”
听闻水尊的‘开局必败之策’后,金谷园心中稍稍一松。
虽然真让她先上,她也不会懦,但不用一开始就赌命,自然是更好的。
不过,湖州的金丹虽然不少,但如果用‘上去就是做代价’的角度派遣,好像让谁去都显得格外可惜。
这里的特殊之处在于,两大势力真刀真枪的为了胜利干的局面下,个体的实力、胜败反而不重要,只要‘换筹’不亏,死多少人都不太算输——真就是数字。
仙盟变法也只是为了让换筹更高效,而不是为了让数字成为桌边的玩家——不然水尊当初也不会拦玉阙仙尊证道金丹了。
但......如果以‘派他上去就是让他死’的角度去开战,那付出的代价,就比‘互相换筹’高多了。
“仙盟的几个直属金丹,没有自己的基本盘,干吃仙盟的俸禄,吃了那么多年。
我们湖州如果和妖窟开战,就是仙盟和妖窟开战。
该是他们为仙盟奉献的时候了。”水尊平静的圈定了代价承担者们的名单。
没有基本盘,没有势力,没有足够稳固的盟友,没有特殊的联盟——这类金丹,就不该证道成功,就不该出现。
但是,普遍性和特殊性同时存在于万事万物。
而仙盟,毕竟也存在六千多年了。
漫长的时间中,总有一些特殊的存在,承载了特殊性的具象化任务,成为了那些‘不该证道而能证道’的幸运儿。
当然,也仅仅是幸运儿罢了,时代的浪花下,水尊一句话,就是好几名金丹的必死之命运。
甚至,都不会有人阻拦——这些没有基本盘,还干吃仙盟俸禄的金丹,大家早就想料理了!
他们死了,剩下的所有人都能多吃一口,实现大家一起吃饱饱的美好局面。
可叹那些仙盟直属金丹,他们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决策的权力,只有着被化为代价的结局。
对抗、战争,从来和美好不相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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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默是今天的玉大将们。
玉大将返回东极宗的队伍中,有一人格外的显然,她身边,空了好大一片。
正是明度。
如果说,让仙尊在几个核心道侣中,找一个感情最淡漠的,大概率是金明度。
作为曾长久在仙尊身边做事的道侣,他们的关系,更像是上下级,而非道侣。
可以说,明度既是玉大将,也是仙尊的道侣,属于两种特性都拉满的存在。
“她一直都是个野心勃勃的狐媚子。”
川江月扫了面色晦暗的金明度一眼,淡淡的对余红豆道。
她们两个,是仙尊道侣中修为第二、第三高的存在,在一众早期根基浅薄的玉大将、道侣内,算是鹤立鸡群。
现在,仙尊明显和牛魔、东来交往甚密的情况下,川江月当然抖了起来——她出身崇山十三洞,是东来送给玉阙仙尊的‘礼物’。
当初,东来给了全额的嫁妆,为了不亏,选择直接加码,就把江川月送到了仙尊身边,给仙尊做助力。
“相公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她,老金有问题的情况下,她还算是我们的人吗?”
余红豆倒是对金明度没什么意见,她也不用像川江月一样拿金明度做沙包‘刷经验’,反而更关心玉阙仙尊的想法。
“不知道。”川江月的眼中同样迷惘。
但显然,大家对仙尊的想法,都只能猜。
其实,仙尊真的不在乎。
逐道的过程,是割舍旧我的过程,想要达到自在极意的境界,就要超越那些或具体、或抽象的局限性。
看起来似乎对很多寄托希望于仙尊身上的个体,显得比较冷漠。
但冷漠......这种评价,仙尊又真的需要在乎吗?
这不是太上忘情,忘情从来不‘太上’,甚至算不上‘上’。
它只是仙尊修行过程中的,一种必然。
道就在那里,想走过去,不一定非要舍弃些什么,但舍弃些窠臼,总是走的更快些嘛。
那种‘美美与共,你好我好,亲亲爱爱’的修仙,同样是修仙,但对于仙尊面对的残酷独尊对抗......没什么用。
‘美好’,但没用。
有用,但‘不美好’。
这是一个选择,仙尊选择了自己眼中的美好,而非其他人眼中的‘美好’。
如果这种选择给某些人造成了顾虑......那就造成吧,别拦仙尊的路,仙尊就不会把这些人当敌人。
“不过......今日相公所言四灵界之事,红豆,你要去嘛?”川江月将问题拉回了现实主义的角度。
不管仙尊表现的如何,在给机会和给方向的方面,大方到堪称恩情大派发。
去了四灵界,就帮你证道金丹。
从这一点看,如果仙尊能把这样的承诺给任何一个修仙界的修行者,那他都能成为那个修行者眼中的‘恩人’——恩情,直接就还不完了。
所以,道侣、属下、忠诚......其实从来没有那么特殊......
“我当然会去,不过和证道不证道的无关,我就是单纯的思念相公,哎。”余红豆有些伤感的回答道。
显得好像,和玉阙仙尊分离多年,她心中一直藏着深深的思念一样。
那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?
如果她去了,玉阙仙尊不让她证道,就说‘我陪着你’,她急不急?
很难说的.....
人性经不起考验是一方面,修仙者的道心都很坚韧也是一方面。
那种幻想几百上千、上万岁的修行者,依然会拥有凡俗感情的人,才更接近于一厢情愿......
“是啊,只想和相公多多相伴。
这么多年,他一个人在外,不知道受了多少累。
我在他身边,多少也能帮上些忙。”川江月深有同感的附和道。
多少也能帮上些忙——多少也能吃上些仙尊的红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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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牛魔‘要价要什么’的问题,玉阙仙尊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问道。
“本尊之前听闻,水尊打算以支持金谷园神尊成为簸箩会顶级金丹为条件,交换自己做反妖窟先锋。
这件事,牛魔道友知道吗?”
“然也,不过似乎不顺利,金谷园神尊上下活动,到现在也没什么好消息传出来。”
牛魔有些不确定王玉楼的意思——这意思,是要价上,要支持金谷园上簸箩会,做顶级金丹吗?
但这对仙盟的金丹也没什么直接利益吧?
仙盟的金丹会支持水尊和金谷园?
牛魔想不通。
“不顺利,就对了。
顶级金丹从来不是个境界,而是一种相对地位。
不过,时代变了。
以前是以前,现在是现在。”
玉阙仙尊平静回答道——他一开始就不看好水尊的要价。
顶级金丹,是能切实的、深层次的影响大天地棋局的存在,才能有的尊荣。
不是什么让谁做就能做的。
簸箩会上,看似一点屁用都没有的‘看起来在论道其实都是讲废话的论道’之福利,只服务于众顶级金丹对于独尊的渴望,与担心独尊者出现的警惕,属于捎带手的。
真正的关键,在于因为‘顶级金丹独尊渴望、顶级金丹担心独尊者真出现’,而通过簸箩会交流不同意见这件事本身。
这些交流,不能直接决定任何事,但信息,即便是虚假的信息,一旦和那些相对最靠前的顶级逐道者们牵连上,就价值无限。
通过交流,实现反最强者的联盟、塑造最难以塑造的共识、提防那些最恐怖的恶意、寻找真假变化中关键的真实。
这些事,才最关键,才是那些顶级金丹之所以加入簸箩会这种非典型组织的原因。
“以前是以前,现在是现在?”
牛魔有些难绷。
它感觉有些难绷。
它想要说些什么。
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玉阙道友,你什么意思?”
没有颤抖。
没有激动。
没有难以自持。
牛魔不是废物,它是金仙。
它只感觉,有些......无力?
最新时代的绝世天骄,用不到两千年的时间,实现了从底层修士到证道金丹的冲刺,然后,要冲击顶级金丹的尊荣之境了.......
面对玉阙仙尊,牛魔只感觉无力。
那是种......油然而生的、不可抑制的、发自于内心的、无法欺骗自己的无力。
这份难言的无力感,甚至和自己将来,很可能会与这名绝代天骄,因同修一个金仙法而必然发生的对抗无关。
对于一名真正在逐道路上攀登许久的金仙而言,这种无力,远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更痛苦。
比残酷更残酷,比痛苦更痛苦,比折磨更折磨,比恐惧更恐惧,以至于,只能无力。
看着这只明明和自己同修一金仙法,却装的亲善、心藏恶意的大水牛,玉阙仙尊冷漠的笑了。
“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,牛魔。”
上玉阙